saymiao

時間在此刻失去了意義，我就這麼坐著，感覺著周遭的一點一滴。
微風拂來，十分涼爽。倘若正午端坐於此，我肯定被烈日曬到心煩。
沈寂下來的時刻，感官也敏銳起來，任何細微地聲響、氣味都變得清晰。我聽見隔壁鄰居關門的聲音，不知女主人對將要上班的男主人呢喃了些什麼，對面鄧先生的電視傳來美語教學歌曲的音樂，想來是鄧先生在督促孫女從小打好外語根基；又遠方傳來汽車引擎聲與捷運呼嘯而過的聲響，這些紛忙的交通載具又將帶領多少人進入廝殺的職場呢。

正想著的同時，隔壁要上班的男主人下樓經過，騎上機車匆匆離去。
一隻老貓走過。我對牠喵了兩聲，牠回敬一眼睥睨，又不以為意的離開。
然後是著內衣短褲的老伯。燙著捲捲頭的阿婆。一身輕便要去買菜的家庭主婦。這些人我全叫不出名字，我只認得對面的鄧家。想來我和鄰居果然是挺疏遠的，不過這份疏遠感不保證我就在婆婆媽媽閒話家常的名單之外。

氣味也清晰起來了。門前有個水溝孔，孔內腐亂的空氣分子紛紛衝出，那強烈的味兒對我直述巷口中式熱炒的油污、鄰家某某用哪牌的洗衣精，或是我家小皮的排泄物，哈。
我抬起頭來，有另一種味兒，是我熟悉的夏日氣味。
我無法準確地形容是怎樣的濕度、溫度會組成那樣的氣味，我就是知道它，聞到這氣味我就有無名的抗拒感。每年夏天，我都要在這長巷的柏油路上來回走著，不管是撐著傘還是趿著拖鞋，總會想到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，為一些沒來由的情緒煩惱著，或者要思索一下大人所謂的將來，總要符合許多人的期望。
而我，不知步伐該快該慢，不知前行方向是否正確，反正走就是了。走走想想，下一個夏天又來了，又有好些事情要面對，然後這麼週而復始。

我在想，不知是那氣味跟著我了，還是我給夏日添上那份『屬於我』的氣味了，總之那氣味就有如身上的衣服緊貼著我，就像第二層肌膚或是什麼印記的，帶著一點疏離的、自卑或自負的、困惑恍惚的，不知道能不能稱之『台北味』。因為，在我居住的城市裡所接觸的人，多少都帶點這味，或者是我帶著疏離的眼光看著他們，也把這味染到他們身上了，呵呵。

我從來沒有擺脫掉那種疏離與困惑感，就像夏日的汗溼黏黏地膩在身上。
我的父母也從來沒有告訴我，該學會放掉別人對我的期待，好好地接受自己的不完美，
以自己獨有的步伐微笑前行。我總是匆忙而跌撞，在眾多期待之中沒了序沒了神地恍惚。

想著這夏日氣味的同時竟被蚊子咬了，突來難耐的癢讓我無法繼續恍惚下去。起身想說去漫畫出租店看個兩本吧，看完老媽也該回來了，沒想到走去那裡時店竟然還沒開。
也是，早起的人不是要工作，就是要唸書，豈有人閒情逸致看漫畫，漫畫店倒很直接地點出我閒人的身份。
既然沒手機，走到超級市場去打公共電話吧。眼前兩台電話都是插電話卡的，沒得投幣，我只好又折返家門口。

這下老媽的腳踏車，可在門口啦。等等，竟然還有四大袋蔭瓜。

『媽，你買這麼多，是在賣自助餐喔！怎麼吃的完？還有，我在外面等一小時了耶！』
『啊～先提進去啦！自己做放著慢慢吃啊！』

嘖。無言的炎炎夏日。